音乐牙医的精神抗生素
——张洪量在汉谈《黄书——黄种人的过去与未来》
楚天都市报副刊讯本报记者 刘我风
他是个医生,更是位音乐人。
他不是罗大佑,他叫张洪量。
你可能不记得他的名字,但一定听过他的歌:《你知道我在等你吗》、《广岛之恋》、《有种》……
此次从台湾飞武汉,这位牙医歌星却不是为了推介新歌,而是为了推介新书:《黄书——黄种人的过去与未来》(以下简称《黄》书)。5月15—16日,我在华中农业大学和武汉音乐学院先后旁听了张洪量的两场讲座,并和同城媒体一起在潮人云集的汉口中心百货大楼采访到了张洪量。
跨界
尝试人生的多种可能性
问:医生+音乐人,很容易让人想起罗大佑。音乐人中跨界成功的还有工科出生的李宗盛和高晓松,高晓松的《鱼羊野史》也是一卷接一卷地出版。
张洪量:罗大佑学医,但没有当过医生。我到现在仍然是一个牙医,我出门推介新书、推介新歌,是要向诊所请假的。
当歌手,做明星,众星拱月,是周围的人为我服务。做牙医,则是我为病人服务。当明星容易高高在上,脱离真实的生活,做牙医则让我接回地气。我的生活,在工作的两极得到平衡。
做音乐是需要天赋的。十万个医生或工程师中出现一个音乐人是可能的,十个医生或工程师中就出现一个音乐人是不现实的,也是医学或工科教育的浪费。
问:你的胞兄张上冠先生是台湾政治大学外语学院院长,他在为你写的推荐序中毫不吝啬对你的羡慕之辞:“洪量凝聚了父母所有的优点,英俊美好的脸庞,天生的聪明慧黠,结实而强壮的高大体格,多才多艺的复合能力……让他在各方面成为许多人赞叹佩服的偶像。”
张洪量:胞兄是不折不扣完成了父亲对儿子的人生设计。我当年上大学报考医学院也是为了完成父志。但我高中最好的功课是历史、国文和音乐。特别是音乐,我往钢琴前一坐,旋律就会汩汩而来。
我的跨界,包括在音乐界成名之后前往纽约大学攻读电影硕士,拍摄电影《在那遥远的地方》,都是人生的不同尝试。这些尝试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,都希望能够成为当下年轻人的借鉴。
音乐
幸福的人是不写情歌的
问:30岁以一首《你知道我在等你吗》红遍华人世界,不到40岁时,一首《广岛之恋》成为华人世界KTV里点播率最高的歌曲。最近这十多年,怎么没能再听到你的新歌呢?
张洪量: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吗?这十多年我结婚了,有了小朋友,每天陪伴家人,有了自己的小幸福。幸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。幸福的人是不写情歌的。
这十多年,我做牙医之外主要是写这本《黄》书。这本书我已经孕育了20多年,差不多和现在在校的大学生同龄。20多年前我就拟好了提纲,但每次刚刚动笔就被突然降临的爱情打断了……
问:《你知道我在等你吗》或《广岛之恋》是你某一段爱情的写照吗?
张洪量:当然不是啦!我的情歌是我每一段(笑)爱情的写照。
其实,我也不是只写情歌,1987年我刚刚出道出版的是一辑《祭文》。当时台湾还是戒严时期,《祭文》因为过于前卫遭台湾“新闻局”禁播。
问:大陆方面你最欣赏谁的音乐?
张洪量:《黄河大合唱》。《黄河大合唱》既有民族的宏伟气魄,又有音乐的专业技巧。小时候我从“福建前线广播电台”听到《黄河大合唱》,当时就被震撼了。伟大的音乐能够跨越隔绝两岸的鸿沟。
写作
《黄》书是预防针是抗生素
问:20多年前孕育这本《黄》书,是遭遇了怎样的契机?
张洪量:1991年,为了录制新专辑,我在纽约待了一年。
在纽约期间,我接触到各色人等,第一次感受到黄种人在这个种族混杂的城市里处于什么样的地位。这激发了我对人种问题的好奇和追溯。
1992年,我出版了专辑《有种》。这是一张歌咏黄种人命运的唱片,但仅仅12首歌还不足以表达我心中的千言万语,于是萌生了写一本书的念头。《黄》书其实是《有种》的孪生兄弟,只是没想到当时和《有种》一起怀胎的《黄》书,需要孕育20多年后才呱呱坠地。
问:20多年前的写作由头,放到今天还有时效性吗?现在华人在国外的待遇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张洪量:这些变化是我在20多年前就曾预料到过的,我一直拥有这样的种族自信和文化自信。20多年后的今天能够到世界各地旅游、购物和求学的中国人越来越多,被种族自卑情结困扰的年轻人也会越来越多。当然,这一代年轻人遭遇到的种族歧视可能更有隐蔽性一些。对于还生活在象牙塔、还没有出过国门的年轻人来说,读这本书相当于打了一个预防针。对于已经在异国他乡患上“自卑病”年轻人来说,读这本书则相当于打了一剂强心针或者抗生素。作为音乐人,写书又是一次跨界,但这一次最终跨回了我做医生的老本行。
问:客观地说,《黄》书不是一部学术著作,书中有些论点和论述主观性非常强,既有诗人的愤怒,更有歌者特有的波澜万顷。这20多年你的工作和生活不断在变化,你的写作初衷一直没有变吗?
张洪量:1995年我到纽约大学读电影制作与导演专业硕士,在美国又待了5年。这5年间,白人的种族歧视,让我有了更深刻的体会。最近这几年,我又先后在日本、俄罗斯,以及中国的北京和香港地区工作和生活过。在与各国、各民族、各种族的人打交道的过程中,所见所闻为我提供了更多鲜活的事例。我写作的初衷一直没有变,随着阅历的增加,我对黄种人命运的思考,无疑更深刻了。
如果只看《黄》书中的几个章节,或者断章取义,很容易以为《黄》书是反西方、反白人、反G8(八国集团联盟)的。但其实并非如此。我写这本书的目的,是真诚地希望各种族之间不再相互歧视,民族或国家之间不再有战争,世界能建立以人性为本但又超越人性局限的多元文明。
